第67章 衡阳与长安(2/2)
说罢,他又抬眼看向张泉,好似不经意地问道:“此事除了影卫,还有什么人知晓?”
“南郑郡公临行前让影卫封锁了消息,前线唯有李怀仁、褚怀亮等少数几人知晓,便是南郑郡公的亲卫也只知其在冀州各地巡视百姓,不知其具体去向。”
“江湖上呢?”
“此番南郑郡公邀的援手皆是素有名望的大派,想来该是不会轻易走漏消息的。”
闻言,天佑帝默了默,复又问道:“都邀了哪些门派?”
“中原三宗五派皆有,另外还有崛起势头迅猛的海沙帮和西域天山派,明玉楼公孙楼主也携弟子赶去了荆州。”
“那丫头人不大,面子倒是不小,澄心书斋也就罢了,连那朕都未必请得动的三清观和静禅寺竟也掺和进来,呵呵呵。”
天佑帝末了那意味不明的笑声令张泉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,他委实分不清天佑帝到底是在夸赞还是意有所指。
这种时候,沉默就是最好的应对方式。
见张泉不说话,天佑帝倏地开口道:“燕王与韩王近日都在做什么?”
闻言,张泉想了想,回道:“燕王自回到长安便闭门谢客,只在王府习文练武,韩王除了常去唐国公府上拜访,也无其他举动。”
“齐王呢?”
“齐王仍旧经营着买卖,只是时常派人打听前线的消息,还四处张罗药材送往前线,其余倒也没什么出格之举。”
天佑帝闻言嘴角含笑,似感叹似褒奖地说道:“齐王上了一趟战场,倒是有些不同了。往日皆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,如今倒是不怕惹人误会了。”
张泉再次沉默,低头看着脚尖,好似那里有什么在吸引他一般。
见此,天佑帝轻哼一声,原也没指望张泉能说点什么。
这人就和那丫头一般,精着呢,有些事那是说什么也不掺和的。
但是,人走到了一定的位置,那有些事可就不是能够轻易置身事外的了。
念及此,天佑帝再次开口道:“齐王既然关心将士,那便命他代朕去邺城劳军吧,也好实际看看他送去的那些药材可用到了实处。另外,传朕口谕,让那丫头完事了早些赶回邺城,大军可不能一日无帅。”
话落,旁边一直装聋作哑的王一安赶忙应声,提笔开始按照天佑帝之意拟旨。
当然,他拟的这份旨意是给齐王傅明献的,至于口谕碍于云绫行止不定,也只能是影卫前去了。
张泉也很清楚,忙躬身应命,旋即告退而去。
齐王将代天子赴邺城劳军的消息不胫而走,一石激起千层浪,迅速教长安权贵之间再次暗流涌动起来。
为何?
自古而今,士卒们大多一辈子都未必见得到皇帝,他们打仗也只认领军的将军而已。
是以,劳军从来都是皇帝向底层士卒展示恩威的时机,也是收拢军心的手段。
皇帝若足够重视便会亲赴军营劳军,次一等则是派遣朝廷重臣携圣旨恩典前往。
无论如何,遣皇子劳军都是最耐人寻味的,尤其还是在储位空悬之际。
劳军,既显示了皇帝对皇子的信重,也让皇子有机会光明正大地接触军中将校。
若这皇子手段高明些,未必就不能借此在军中建立根基。
此时前线大局已定,天佑帝不让熟悉军事的燕王劳军,不让此前风头正劲的韩王劳军,偏偏派了最没有存在感的齐王前去。
这其中的意味,就足够那些个大臣们琢磨许久的了。
燕王府,傅明洮在听了下人的禀报后脸色极为难看,却什么也没说。
他的根基在军中,如今失了军权,他明白说什么也没用,一个不好还会招祸,故而沉默。
韩王府,傅明徽的脸色则是变幻不定,挥手打发了报信之人,同样什么也没说。
他想起了这段时间师父的教诲,此时不争才是争,宜静不宜动。
他虽然很想去寻师父求教,却也明白眼下正当敏感之时,周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,他不能轻举妄动。
是以,他亦学着燕王,命人紧闭府门,他要闭门谢客。
同一时间,燕国公府、唐国公府以及众朝臣的府上,当家之人都在就此事与家人、心腹商讨。
公孙安世如今已升任尚书左仆射,在卢之浩下狱后,他便是尚书台事实上的一把手,虽无相国之名,却有相国之实。
这个时候他是什么也不能说,什么也不能做的,否则极易给外人一种公孙家将要支持谁的假象。
是以,他只关起门来与福伯商议,与夫人李氏商议,却是将前来拜访的杜进用、韦嗣忠等人挡在了府外。
就因为一道劳军的圣旨,让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长安城又陷入了波诡云谲当中。